「乾淨的煤」你信嗎？治國話術還有更夢幻的…　

2018-03-18 09:00:00聯合報記者張裕珍、鄭維真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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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政院長賴清德（中）因為說出「乾淨的煤」，又被封為「年度幹話王」。圖／聯合報系... — 行政院長賴清德（中）因為說出「乾淨的煤」，又被封為「年度幹話王」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政治人物常用話術處理危機，有些話術能化為轉機，巧妙闖關；但有些要小心後座力，尤其是治國或治理城市的首長們，稍一不慎，這些自以為是、機關算盡的話術，很可能把自己整垮。

功德說、乾淨煤賴清德被封「幹話王」

行政院長賴清德去年9月走馬上任，一來勉勵消防員把捕蜂捉蛇當「做功德」、二來又鼓勵照服員薪水低當作「做功德」，功德說榮登2017年網友票選的「幹話王」。上任才半年的他，近日又因一席深澳電廠「使用『乾淨的煤』，排放的汙染量跟天然氣電廠差不多」的言論，再被網友罵翻，連環工專家也聽不下去，紛紛打臉，因而又被封為「年度幹話王」。

深澳燃煤電廠恐造成北部六縣市的空汙災難，這幾天引發熱烈議論，環保團體甚至揚言要求新北市藍綠議員和市長參選人必須表態，支持興建及不表態者，都將是環保團體公開反輔選的對象。

一座燃煤電廠引爆空汙的恐慌之外，也點燃社會的怒火，醞釀著一場難以預估的政治風暴，牽動年底選情。眼看風暴即將形成，賴清德除公開捍衛投下關鍵贊成票的環保署副署長詹順貴，還「化繁為簡」地向媒體說明深澳電廠使用「乾淨的煤」，電廠用的是「超超臨界」機組，排放的汙染量跟天然氣差不多，不致影響北部的空汙量。

話術避重就輕小心科學數據打臉

賴院長或許是聽了台電的簡報，試著將消化過的資訊，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向大眾說明，企圖化解民眾的疑慮。原來，台電總經理鍾炳利真的也是這麼說。鍾表示，台電已經不用熱值低、汙染高的褐煤和泥煤，火力電廠已全面使用「乾淨的亞煙煤」，這種煤含硫及含灰量低，加上發電效率高的「超超臨界」機組，排放汙染量更少。

但鍾炳利可能沒向賴院長說清楚，雖然燒的是相對乾淨的亞煙煤，但煤還是煤，不會是天然氣，兩種燃料完全不同，燒煤就是會比天然氣多排放重金屬、甚至戴奧辛等致癌物質。況且，台電也表示，新的「超超臨界」燃煤機組，排碳量雖是舊燃煤機組的八成，但跟天然氣機組相比，超超臨界的排碳量仍是天然氣機組的兩倍。學者也舉例，林口燃煤機組排放的粒狀物是大潭燃氣機組的四十八倍，打臉賴院長的力道強大。

環保署副署長詹順貴昨替賴緩頰說「賴院長日理萬機，沒辦法用一字一句去檢核他的說法」，強調賴非專業才失言，但欠缺專業不該是藉口，賴身為閣揆，發言更該謹慎穩妥，才能經得起各界檢視。尤其科學講究數字、證據，所以賴院長的「乾淨煤」話術試圖簡化議題的複雜度，對爭議焦點避重就輕，但遇上專業的科學辯證，立刻一翻兩瞪眼，風險不小。

深澳燃煤電廠進行環境影響差異分析，最後由長期投入環保運動的環保署副署長詹順貴投下... — 深澳燃煤電廠進行環境影響差異分析，最後由長期投入環保運動的環保署副署長詹順貴投下關鍵性的一票，做成「修正通過」結論。核能流言終結者創辦人黃士修修圖諷刺，「今天也，火力全開」。圖／黃士修臉書

詹順貴驚天一投戰友深感被背叛

詹順貴在深澳電廠環評差異分析案中投下關鍵的通過票，讓本案不必重辦環評。由於詹過去以環保律師形象活躍於社運界，曾被封為「環保鬥士」，還數度打官司讓行政法院撤銷幾起爭議開發案的環評結論。這次詹的「驚天一投」，引發藍營憤怒，多數環保團體也深有被背叛之感。

不過，身為律師的詹順貴擅長的就是話術，事後他為自己辯解，認為環保署要守環評法的分際，「個人喜好不能凌駕法律」，只能投給符合法律要件的「修正通過」此一選項。

「不要臉最大」被批換位子就換腦袋

詹順貴的辯解顯然不具說服力，反而引發過去環保戰友以憤慨之詞相對，譏諷詹「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」、「不要臉最大」。例如有環保人士引用環評法條文，指出多種情況都能讓全案退回台電重辦環評，「全世界都知道，只有詹副署長不知道」。

詹順貴投贊成票的理由是：新的電廠規畫案比過去汙染更少。環境品質文教基金會董事長謝英士就說，這樣的說詞是在汙辱民眾智商。因為深澳燃煤電廠運轉後，每年至少排放1438公噸硫氧化物、1034公噸氮氧化物、268公噸懸浮微粒，空汙當然是不減反增。

根據中興大學環境工程系教授莊秉潔的模擬研究，深澳電廠造成新北市PM2.5日平均增量高達6.075μg/m3，宜蘭縣及桃園市的汙染量日平均增量比新北市還高，分別為7.499μg/m3及6.871μg/m3。粗估深澳電廠每天將為北部地區居民多帶來3成的PM2.5；謝英士說，「比現在還要灰暗3成的天空，人民能夠接受嗎？我們真的需要一個破壞環境的環保署嗎？」

詹順貴後來在電視談話節目中坦言，他當下沒有意識到「其實可以投棄權票」，但他仍認為本案不適合重作環評，否則恐形成違法的行政處分。

謝英士說，詹順貴向來以環保人士自居，自認可以保護環境利益，難道他看不到全球抵制燃煤、化石燃料的趨勢？人民上街抗議空汙的聲音難道聽不見？如果心中沒有捍衛空氣品質的理念，希望他拿下偽善面具，不要再汙辱「環保」二字，老實做一個「政客」即可。

至於沒意識到「其實可以投棄權票」，不論是推託之詞，還是行政經驗太差，謝英士認為都不可原諒。前署長沈世宏也曾遇到相同情形，面對重大爭議案，沈常選擇棄權，爭取更多時間討論、溝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