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囚血暖民調？廢死路上雙英都幹了這件事

2018-09-09 00:34:27聯合報記者程嘉文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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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害前妻與女兒而被判死刑的李宏基，8月31日下午執行槍決，成為蔡政府上任兩年多以來，第一起執行死刑紀錄。外界因而出現耳語，認為民進黨擔心年底大選，決定執行死刑來減少民怨。

對此，總統府發言人林鶴明說，本案由法務部依法執行，絕對沒有下指導棋。政院發言人谷辣斯‧尤達卡也宣稱，法務部是在執行死刑的同一時間，才告知行政院秘書長卓榮泰。民進黨發言人吳思瑤說，尊重法務部。

※馬蔡政府面對死刑的四個相同

台灣社會對於敏感議題往往歧見巨大：不管是國族認同、同性戀婚姻、死刑存廢，往往都引發劇烈爭論。

比較之下，前兩者的正反方都具備一定民意基礎，死刑爭議在台灣，則是另一個樣態。廢死方人數遠低於反廢死，依據國發會2016年4月的民調，反對廢死者高達88%。然而在法學界，廢死卻又是主流。菁英階級與普羅大眾之間的巨大落差，形成死刑爭議的最大特色。

也因此，即使近年台灣政治極度民意掛帥，廢死卻成為少數極不討好選民，但政治人物始終不放棄推動的政策。然而究竟民意落差太大，不管是馬、蔡政府，當初的「陽春白雪」，最後都敵不過現實壓力，呈現「四個相同」。

◎當選總統前都對死刑持保留態度

馬、蔡兩人都是法律系出身，在當選總統之前，雖不曾公然倡議廢死，但都認為應往減少死刑方向前進。

馬英九於1993到1996年間擔任法務部長，槍決73人。但他對廢死運動的一大「貢獻」，是對蘇建和等三人殺人案，以「拒絕簽署執行」的方式技術拖延，多年後三人終於獲更審無罪。這種「留中不發」，後來成為政府「技術性廢死」的招式。

此外，雖然不曾公開主張廢除死刑，但馬英九當選總統後，卻選擇先前積極投入廢死運動的律師王清峰出掌法務部。

相較之下，蔡英文在馬英九任內，也不直接面對死刑存廢問題，不過她於2012年12月曾經說，政府在廢死議題「應該要明確告訴人民方向」。當時她也表示，廢死是普世目標，但需要社會的溝通、說服，還有很多政府機制跟程序的配套。

◎相同二：上任之初都不執行死刑

當王清峰被發布接任法務部長，記者立刻追問她是否執行死刑？她坦言「一個頭兩個大」。

雖然王清峰受訪時表示，「法務部長可以有個人主張，但仍要守法」，但卻始終不執行死刑。隨著外界質疑聲浪日大，2010年3月9日，王清峰發表文章「理性與寬恕」，強調廢除死刑「不應是未來的事」。10日她更在立院明確表態，任內不會執行死刑。第二天深夜，宣布請辭獲准。

2016年蔡政府的首任法務部長邱太三，對於廢死雖然口氣不若王清峰強硬，但上任時就表示，「執行死刑叫魄力，不執行死刑也需要魄力」，此後多次表達「槍決不能解決問題」、「死刑非安定人心好方法」。隨著政府民調低迷，今年又連續發生多起兇殘命案，民間要求執刑的壓力愈來愈大，他仍然堅持「不要在憤怒之下做決定」。

今年7月15日內閣改組，邱太三卸任部長，由調查局長蔡清祥接任。邱太三繼王清峰之後，成為不曾執行死刑的法務部長。

◎相同三：都在壓力下換部長執行死刑

馬政府上任後面臨全球金融危機，失業高漲，民意壓力已經沉重，王清峰的反死態度，成為質疑焦點。隨著王清峰公開堅持不執行死刑，立刻引發國民黨立委一片痛批。2010年3月10日，國民黨中常會對此砲聲隆隆，兼任黨主席的馬英九沒有表態。第二天深夜，王清峰宣布請辭；當晚馬英九與黨籍立委餐敘時承認，「廢死不是主流民意」。

新任法務部長由代理檢察總長曾勇夫接任，此時累計死刑犯已達44人。4月30日，法務部執行了4名死囚的槍決。

今年7月內閣改組，法務部長由邱太三換成蔡清祥，政界認為死刑可能「鬆綁」。7月23日，蔡總統巡視台東，與隨行記者早餐時表示，「現行法律未廢死，如何執行由法務部審酌決定」。果然一個多月後，槍聲再度響起。

第一任部長堅持理想性格，最後不敵民意壓力，第二任部長都出身事務官，上任一個多月就簽署死刑，成為兩代政府的共同點。

◎相同四：死刑都被質疑是政治操作

2010年，馬政府恢復執行死刑，當時擔任民進黨主席的蔡英文表示，執行死刑「最好不要政治操作」。她也批評馬政府：「任何事情都是短線操作與思考，導致很多事情無法解決。」

2015年6月，蔡英文說：「希望現在的政府，尤其是馬總統，不要在這次執行死刑紓解壓力之後，忘掉了其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」

蔡英文對「廢死」本身不願正面表態，但身為「小綠」的社民黨籍律師苗博雅，時任廢死聯盟法務主任，就毫不容情地抨擊馬英九：「不要用死囚的血暖自己的民調！」

當初飽遭抨擊的藍營，如今看到蔡政府「破戒」執行死刑，當然也批評是為了拯救低迷民調，拉抬選舉聲勢。國民黨發言人洪孟楷質疑，這次槍決一人，是否選擇性執法？如果執法目的僅是為了年底選舉做交代，而對剩下的定讞死囚未給予應當刑責，台灣社會多數民眾仍會無法接受。立院黨團書記長曾銘宗則表示，在這個時間點上，民進黨政府此舉是想利用死刑拉起年底選舉的支持度。

至於投入年底北市議員選舉的苗博雅，這次仍然發文批評，不過比起「用死囚血暖民調」，這次則是「民進黨在長遠理想與眼前利益間，作出了選擇」，措辭明顯客氣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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