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上最強「老母雞」熄火22年還活著就為讓下一代凌空…

2019-04-15 08:00:00聯合報記者程嘉文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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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號3158的C-119除役廿多年，如今引擎、起落架等機件，都還可以啟動。記者程... — 編號3158的C-119除役廿多年，如今引擎、起落架等機件，都還可以啟動。記者程嘉文／攝影

C-119身影航空迷共同記憶

1997年12月19日，空軍在屏東基地，為綽號「老母雞」的C-119運輸機舉行除役典禮，邀請昔日空地勤官兵與媒體參加。在典禮結束後，一架編號3158的「老母雞」，由屏東飛到新竹基地，預備移交給中華科技大學（當時稱中華工商專校）。由於曾使用C-119的其他國家空軍，都早就將其退役，因此這也成為航空史上，C-119最後一次軍方飛行任務。

日前，記者造訪新竹縣橫山鄉的中華科大。航空機械系的老師替3158接上電源，按下引擎啟動電門，馬達帶動螺旋槳緩緩轉動。用千斤頂撐住機身，甚至還可收放起落架。即使經歷了廿多年，3158仍然「活著」，一如當初載運過不計其數的物資與傘兵，「老姑娘」至今仍然在教學崗位上，為培養新血盡一分力量，讓老飛機再造第二春。

除役飛機庫全台這學校最多

中華科大的創辦人孫永慶，抗戰時期曾是空軍飛官，雖然很早就離軍轉行辦學，但對航空事業一直有興趣。除了經營以空照為主的大鵬航空，在1990年代政府大舉開放學校升格擴編時，便決定將專科改制為技術大學，並且在新竹橫山購地，成立全台唯一的航空學院。

1998年，校方將3158號機由新竹南寮的空軍機場，運到橫山鄉的新校區。雖然飛機已經拆卸成好幾部分，但是載運「機塊」的大拖車，還是開不進學校前的道路。必須租賃鋼樑與鐵板，在小溪上搭設臨時便橋，才能把飛機送進學校，重新組合。

載過吳榮根老727鎮館之寶

經過多年來向軍方與航空公司蒐集，如今學校擁有12架飛機，「大傢伙」包括C-119與波音727，還有退役的F-104與F-5戰鬥機、UH-1直升機、以及3架過去飛行蘭嶼綠島的BN-2小型客機等。因為擔任學生的實習教具，所以飛機的電力、液壓等基本系統，都還維持可操作狀態。

中華科大另一架「鎮館之寶」、編號2723的波音727客機，是華航於1960年代後期向波音訂購三架727之一，於1969年交機，民航編號B-1822。華航草創初期，飛機全靠空軍租借提供；靠著到中南半島承攬戰地包機，犧牲14架飛機與49名機員，才攢下「血汗錢」，第一次採購全新飛機。

1982年10月，中共飛行員吳榮根駕機飛到南韓投奔自由。B-1822擔任接運返台專機，由當初服役於黑貓中隊、駕駛U-2的錢柱擔任機長。因為久未有共軍飛到南韓投誠，1966年又曾發生反共義士從馬祖搭機返台，半途遭中共派戰鬥機擊落，因此華航不敢大意，特意先飛到日本福岡上空再轉回台灣，盡量將航線遠離大陸。

老姑娘復活全靠這群人奔走

同年，華航將727轉售空軍，除了擔任政府專機，也負責金門官兵返台交通。B-1822變成空軍的2723，服役到1996年底退役，空軍也捐給中華科大成為教具。除了本校學生之外，727也是校方與德國航空（Lufthansa）合辦航空維修訓練中心的主要「實習工廠」。十多年來，已經培養出數百位獲得美國或歐盟證照的學員。

2723機內仍維持當初空軍與華航的中國風裝潢，接上電源後，駕駛艙內指示燈一一亮起，電子艙的冷卻風扇開始發出嗡嗡聲，彷彿就像登上一架即將起飛的班機。

中華科大航空維修訓練中心主任蘇盛竹表示，從軍方手中接到的飛機，往往已經除役閒置一段時間，機器沒有「活動筋骨」也沒有保養，部分零件還可能已被人偷拆「作紀念」，因此飛機重新運到學校組裝後，必須經歷過相當的整理，才能讓「她們」的系統恢復功能。有時部分零件缺失，還必須到國外的二手市場採購補齊。

航機系招生祕密武器有一套

學生利用BN-2小型客機模擬檢查飛機，助教一旁錄影，用以檢討動作的確實度。記者程... — 學生利用BN-2小型客機模擬檢查飛機，助教一旁錄影，用以檢討動作的確實度。記者程嘉文／攝影

雖然蒐集與保養老飛機要花掉相當經費，不過由於擁有最多可供實習的機體，因此學校也獲得不少政府的合作案件。例如勞動部主辦各高職飛機修護科的技能競賽，就委由中華科大辦理；校方也正向教育部申請，成立「航空創客教育園區」，推廣在地國中小航空教育活動。

過去政策開放升格過於氾濫，加上少子化浪潮來襲，各學校都面臨學生「崩盤」的危機。對此蘇盛竹說，由於具備獨特性，目前中華科大航空機械系每年還可開三個班、150人以上。目前約有三成的畢業生，可以進入航空公司任職。以無經驗的新人而言，每月所得將近四萬。以國內技職院校來說，狀況已經算很不錯。

他分析，畢業生要想進入航空公司修飛機，英文還是最主要門檻，多益測驗至少要達450分；如果想進一步考取航空公司的培訓飛行員，起碼要有900分以上的成績。

第一線退役零件拆裝變教學

曾任空軍航技學院系主任的蘇盛竹說，學校負責維護、操作這些老飛機的教職員工，許多和自己一樣也是軍中退伍。因為就是自己過去操作的機種，所以駕輕就熟。

他表示，一架作為教具的飛機，系統功能必須維持能夠運作，否則只有外觀能看，不能讓學生練習系統運作與零件拆裝，就沒有太大意義。學校不可能買新飛機讓學生實習，因此藉著引進退役的飛機，讓新進人員從頭學習基本概念認知，以及維修的制度方法，可以帶給他們非常多的有用知識。對於已經屆滿生命周期、從第一線退下來的飛機來說，也可以發揚最多的剩餘價值，繼續為航空界貢獻。

烽火大傢伙別把它當出氣包

不過，退役飛機能繼續維持「筋骨靈便」，絕對是極少數幸運例子。全台各地陳列的國軍除役飛機，總數將近百架，但是通常地方政府或機關學校向軍方要來，剪綵啟用之後就置之不理，每天讓飛機日曬雨淋，不僅內部機件壞光，外觀往往也嚴重褪色缺損，甚至遭到民眾蓄意破壞。C-119因為擁有龐大機艙，還傳出遭遊民盤據，或是男女外勞闖入「機震」的案例。

1997年，除役典禮上的3158號C-119，即將執行飛往新竹的最後任務。圖／傅... — 1997年，除役典禮上的3158號C-119，即將執行飛往新竹的最後任務。圖／傅鏡平提供

近年除役軍機被破壞最有名例子，首推贈送給台大的F-100戰鬥機。由於台大並未將其當成教具，直接放在露天，往往成為噴漆塗鴉「抗議國民黨」的出氣包，殘破不堪。後來校方興建新教室，決定將飛機拆解，被學生會發起請願呼籲留下。在媒體報導後，空軍開出修復外觀的報價，但台大不願接受，把飛機還給軍方。空軍將其運回修整後，重新陳列在成功嶺基地，命名「台大號」。

空地勤人員常把和自己「相依為命」的飛機擬人化，覺得它們也有生命。如果老飛機當真有靈，應該也會希望自己留在航空界教育後進；而非成為自然環境或人為破壞的受害者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