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士保庇？尋找黑貓黑蝙蝠荒煙蔓草竟冒出貴人...

2019-04-28 08:00:00聯合報記者程嘉文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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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錄片《疾風魅影-黑貓中隊》中老照片，左起為IDF之父華錫鈞將軍(他是第一代黑貓... — 紀錄片《疾風魅影-黑貓中隊》中老照片，左起為IDF之父華錫鈞將軍(他是第一代黑貓中隊隊員)，黑貓中隊第二任隊長楊世駒，黑貓中隊第三任隊長王太佑。寬和影像／提供

1950、1960年代，國軍多次對大陸發動偵察與突襲，損失不少官兵。在當年政治氛圍下，這些陣亡「蔣匪」官兵都只被草草掩埋。近日有熱心軍事迷前往對岸，探訪犧牲官兵的埋骨之處，希望能夠讓這些忠魂得以歸葬。

軍方則表示，以往的確有成功將烈士遺骨遷葬回台的例子，對於民間人士熱心到對岸調查，十分感佩。不過，如果真要促成遷葬，還有很多步驟仍待努力。

黑蝙蝠中隊的B-17，後來因為加入電子偵察任務，因此機員數量比1954年聶經淵殉... — 黑蝙蝠中隊的B-17，後來因為加入電子偵察任務，因此機員數量比1954年聶經淵殉職時更多。圖／空軍提供

「奉忠專案」曾協助遷葬廉保生

尋找烈士活動的參與者，將行動命名「奉忠專案」。發起活動的李剛，是空軍地勤軍官退伍，此外還有研究空軍「黑貓中隊」U-2偵察機歷史的退休教師高興華、「尖端科技」雜誌總編畢中和等人。李剛解釋，之所以取這個名字，就是希望讓兩岸軍方先前陣亡將士，互相歸葬故土。

「奉忠專案」的第一個成績是協助遷葬廉保生。1965年，解放軍空軍飛官李顯斌駕駛伊留申28轟炸機，飛抵桃園空軍基地投奔自由。擔任射擊士的廉保生飛到台灣，卻在座艙內舉槍自殺。我方當時宣傳廉保生也是參與投誠的反共義士之一，將其葬在機場附近的大園鄉公墓。2016年，廉保生的家屬來台，將其遺骨遷葬帶回大陸天津。

此外，1960年，一架共軍米格15戰鬥機飛向台灣投奔自由，結果墜毀在宜蘭南澳，飛官當場死亡。由於身上沒有身分證明文件，因此在碧潭的空軍公墓，碑上只有「反共起義空軍烈士之墓」。近年大陸資訊逐漸開放，傳出這位「叛徒」名叫楊得才，隸屬中共海軍航空兵第二師第五團。李剛向時任國防部長的老長官馮世寬提議，空軍去年初在墓旁立牌說明。

去年1月12日，空軍在碧潭公墓的反共義士墓旁豎立說明板，說明楊得才的身分。圖／國... — 去年1月12日，空軍在碧潭公墓的反共義士墓旁豎立說明板，說明楊得才的身分。圖／國防部青年日報提供

近廣東邊界東山島常挖到國軍遺骸

李剛表示，日前赴福建調查國軍烈士陣亡地，從接近廣東邊界的東山島，到漳州、同安，直到閩中的仙遊山區。

1953年，國軍在西方公司（美國中央情報局）支持下，對東山島發動大規模突襲，出動兵力上萬人。雙方激戰三天，國軍始終無法控制全島，加上共軍大兵增援，最後撤退。依據共軍說法，共擊斃2600多名國軍。在此之後，我方也未再對大陸發動大規模攻擊。

戰役結束後，中共將己方陣亡官兵安葬在烈士公墓，國軍遺體則就地簡單埋葬。當地石浦村的村長告訴李剛，十多年前有企業投資設廠，整地時卻挖出大批骨骸，而且沒有棺木。村民共整理出174具遺骸，裝罈之後重新安葬。他得知後，特別趕往墳前行禮。

東山島北端距離大陸很近，退潮時可以涉渡。國軍派出800多位傘兵，希望切斷島上與大陸的交通，經歷激戰，最後撤回台灣的傘兵不到一半。島上耆老指著一棵大樹說，曾有一名負傷的傘兵軍官不願投降，最後在樹下以手槍自殺。眾人佩服他的忠貞，因此單獨埋葬。

當年親自監督埋屍的范文富老先生（中），衷心希望兩岸政府能厚葬機組員。在他左右的，... — 當年親自監督埋屍的范文富老先生（中），衷心希望兩岸政府能厚葬機組員。在他左右的，分別是仙遊縣台辦主任李福華和朱金龍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紀念烈士國小以「南屏、陳康」為名

宜蘭的南屏國小與桃園的陳康國小，紀念空軍烈士李南屏與陳康。李南屏1964年駕駛U-2在漳州上空，被共軍飛彈擊落身亡，是黑貓中隊第三架被擊落的U-2。

空軍第五大隊隊長任內陣亡的陳康，身後由上校追晉少將，是國共內戰中最高階的陣亡飛官：1954年，國軍一架AT-6教練機叛逃大陸，迫降在福建同安的一處河床上。當時蔣中正總統聞之震怒，空軍因此下令派機將叛逃機炸毀。陳康親自率隊出擊，被共軍埋伏高射砲擊落。

陳康與李南屏的遺體，都被葬在殉職地點附近。李南屏埋葬的薌城區琥珀路一帶，已從鄉間變成市區；陳康埋葬的河川地，如今原址已因興建水壩而淹沒，成為漁塘。

先前成功迎回的「黑蝙蝠」烈士遺骨，因為已難分辨，因此都採集體合葬。圖／聯合報系資... — 先前成功迎回的「黑蝙蝠」烈士遺骨，因為已難分辨，因此都採集體合葬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首架折翼黑蝙蝠墜機山區已修築道路

1954年，空軍特種任務組（「黑蝙蝠」34中隊前身）1架B-17，被高共軍砲擊中，墜毀在仙遊楓亭鎮山區，機上7人死亡，包括聶經淵、韋盛和、范聰傑、李必成等空軍飛官，以及擔任空投士的陸軍傘兵戴晴川、王夢麟、孔少華（又名孔昭曄）。這是空軍的特種空投任務中，第一架折翼的「黑蝙蝠」。

十多年前，范聰傑的家屬曾寫信給國台辦，探詢遷葬的可能性，當地政府表示，墜機位置是偏僻荒山，交通不便，希望贊助100多萬人民幣修築道路，因而作罷。2010年，立委林郁方協調家屬與國防部，透過海基會向陸方探詢，聯合報大陸中心也派記者赴當地採訪，但因遺族聯絡不齊、陸方配合度不高等因素，最後沒有下文。

聶經淵機組墜毀在楓亭鎮西側的牛頭山，上山的泥石路一步三滑，路況極差。圖／聯合報系... — 聶經淵機組墜毀在楓亭鎮西側的牛頭山，上山的泥石路一步三滑，路況極差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當時前往採訪的記者李志德回憶：據身歷其境的民眾說，7名機員共分三處，埋葬在墜機點旁邊；不過，民眾指出的每個埋葬點，還是約有籃球場大小。因為當地的確只有山徑，機具無法到達，如果用人力開挖，恐怕非常麻煩。

李剛說，如今當地山區已經修築道路，交通難度比幾年前大減，大約只需步行半小時，就可以接近現場。但前往墜機點的最後數十公尺還是必須攀爬，因為陪同前往的耆老年紀已大，只能遙遙鞠躬致敬。他下次打算從另一面的惠安縣方向，尋找登山道路，因為那邊建有風力發電機，代表車輛應該可達。

烈士遷葬情操感人障礙重重待克服

李剛表示，此行許多原沒把握前往的地點，例如東山島上許多村莊，或是仙遊楓亭鎮等地，都在半途意外遇到熟悉當地的「貴人」，最後得以探訪，相信這是冥冥中有先烈庇佑。

軍方官員指出，民間人士自發尋找烈士埋骨地，情操令人感動。不過，將國軍烈士遺骨迎回台灣，難度會比先前廉保生遷葬更高，相關行動首先必須徵得烈士遺屬的同意，以黑蝙蝠中隊而言，因為每架飛機上有多位機員，必須各家人都願意遷葬。要到墜機或是當年埋葬的地點進行挖掘，必須有更精確的地點位置資訊，也要得到大陸當局的正式配合。因此若要落實，仍然有不少障礙需要克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