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揆修理藍縣長…一路愛酸愛幹譙？解析蔡政府官僚心態

2019-08-26 08:00:00聯合報記者程嘉文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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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白鹿」颱風襲台，行政院長蘇貞昌前天一早就到中央防災應變中心視察，隨即在眾媒體鏡頭前，無預警打電話給各停班停課的縣市首長。其中最為外界關注的，當然是高雄市長韓國瑜。接電話官員表示「市長在開會」，蘇貞昌說：「你跟他說，院長要跟他講電話。」近三分鐘後，韓國瑜回電，一接通就大喊：「院長好！」

韓國瑜表示，目前風雨尚未進入，各局處已經做好準備，請院長安心。蘇貞昌回答：「如果需要國軍幫忙，你就隨時聯絡。」他並請韓國瑜轉達，向崗位上的同仁加油。

●對澎湖發飆…卻是誤會一場

這一場外界預期中的交鋒，最後並未爆出刀光劍影。反而是蘇揆最後一通打給澎湖縣長賴峰偉的電話，卻無人接聽而轉入語音信箱。他立即要求打給縣長秘書、幕僚，卻還是沒人接，讓蘇揆一臉變臉。

蘇貞昌相當不滿，強調面對災害電話應該要立即接通，不該出現聯繫不上的現象。他最後並要求檢討：一、應變中心的開設等級，應由中央災害應變中心評估，不該讓縣市首長獨自決定；二、請消防署檢討應變中心通訊系統，視訊電話應該立即接聽；三、正副指揮官與隨身秘書、隨扈的電話，都應該能立即接聽，不能隨便關語音信箱，「災害的時候不可以這樣！」

「李代桃僵」的賴峰偉，頓時成為綠營攻擊目標，沒想到卻出現「援兵」相救。

近年投入救災極為積極的國防部，每逢災害發生期間，都會不斷發出新聞稿，告知媒體官兵投入防救災的情況。

24日下午，國軍第一作戰區（澎防部）宣布，指揮官呂坤修中將「與賴峰偉縣長共同召開災防整備會議」，要求所屬災防應變單位，與馬公市公所及村里長保持電話通聯，持續掌握最新狀況；澎防部並已安排1103員兵力待命防災。軍方原本行禮如儀的新聞稿，卻意外替賴峰偉發揮解套效果，證明他並非不顧防救災業務。

如此一來，似乎又成了「軍方打臉蘇貞昌」？對此縣府官員解釋，縣府與軍方的防災會議是上午10時30分召開。蘇揆打電話「查勤」當下，賴峰偉正在宿舍（當時澎湖屬於三級開設，縣長無需值班）透過電話了解防災整備狀況，作為稍後與軍方開會的準備。至於蘇貞昌打電話始終沒人接聽，則是因為賴峰偉根本沒使用該門號，導致一場誤會。

●「卡韓」是蘇內閣任務？

蘇貞昌的領導風格，向來以嚴厲著稱。先前他擔任台北縣長期間，就傳言如果官員未及時接聽縣長來電，就等著「倒大楣」；甚至還有小道消息指，有幕僚因為沒做好該做的事，當場被老闆轟下車。這些傳聞雖然難以證實，不過「衝衝衝」治軍，比起真正軍人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則堪稱共識。

在賴清德因為去年九合一敗選請辭後，蔡總統邀請蘇貞昌出馬再任閣揆。在大敗後的危局之下，蘇貞昌顯然成為近年來權力最大的行政院長。蘇揆顯然也對總統的「知遇」投桃報李，面對來勢洶洶的韓國瑜，一路站在第一線，發揮「卡韓」的功能。

4月23日，韓國瑜拋出是否參選總統的五點聲明，外界解讀為「要參選不要初選」。蘇貞昌第二天出席「2019台灣文化創意設計博覽會」開幕典禮前受訪表示，「只要國民黨參選人吞得下去，我作為外人沒有意見」，但立刻補上一句：「韓市長就任119天只忙著選總統的事情，是否可以多專心高雄市政？這才是高雄市民期待。」

6月13日，韓國瑜首度北上參加蘇貞昌主持的行政院會，在會中提出包括新建國際機場等多項建設要求。蘇貞昌一一回應，強調任何構想都要可以執行，並且還諷刺，「韓市長以後不要再講『中華民國地區』」。院會結束後，政院並把對話內容剪輯成影片上網，大出韓國瑜洋相。被將了一軍的高雄市府很不是滋味，14日一早就由發聲明表示，對於被以影片截取剪接，完全不見發言事實，感到遺憾。

蘇貞昌粉絲專頁之前發布院會剪接影片，開頭就提「韓市長，不要再提中華民國地區」。圖... — 蘇貞昌粉絲專頁之前發布院會剪接影片，開頭就提「韓市長，不要再提中華民國地區」。圖／截自蘇貞昌粉絲專頁

●超愛諷韓 4個月來一路酸

7月下旬，南部縣市因大雨造成淹水災情，韓國瑜遭批評第一時間未現身坐鎮指揮，韓則回批「中央只盯著高雄看」。蘇貞昌23日在臉書表示，前幾天淹水，高雄273處、屏東15處、台南1處，「不看高雄，要看哪裡？」文章下有挺韓網友留言，不只高雄淹水，「你一直注意高雄，別的地方都沒人了嗎？」蘇貞昌回覆：「不會啦，別的地方有市長。」

第二天，韓國瑜到前鎮區視察登革熱防治作業時，回批蘇貞昌是「獨眼龍看問題」，因為高雄是藍軍執政的，怎麼看怎麼不順眼。「這個市長在這邊正在防治登革熱，沒有嗎？我是空氣人嗎？歡迎他來高雄看看，我隨時都在這裡，好不好？」

8月中，有名嘴在電視節目爆料表示，韓國瑜不批公文，都是副市長李四川代勞。韓國瑜反駁表示，自己每天都至少批十件以上公文。蘇貞昌16日表示，自己每天批的公文「堆起來比人高」，並意有所表示，「首長若怠忽職責，不常在位置上，底下就會走樣」。

19日，韓國瑜突然以「立志當全台灣最認真的市長」為題開臉書直播，現場疊出一落和自己等高的公文，並宣稱首長批公文的數量多寡、疊起來的高低未必跟行政效率劃上等號，「效率和效果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」。韓並強調，政府是集體結合，要信任文官體制和分層負責，這是高雄市府最重要的精神。

韓國瑜日前開直播，堆出和他身高一樣高的公文跟行政院長蘇貞昌PK。圖／取自韓國瑜... — 韓國瑜日前開直播，堆出和他身高一樣高的公文跟行政院長蘇貞昌PK。圖／取自韓國瑜臉書直播

●想當年綠營首長公開嗆馬

相對於蘇貞昌對韓國瑜的「特別關愛」，先前馬政府時代，中央與在野黨主政的縣市之間，關係可就完全不一樣。尤其馬總統第二任期聲望低落，綠營縣市長不但頻頻砲打中央，甚至敢對總統當面叫陣。

102年8月29日，「康芮」颱風造成南部豪雨成災。馬英九下午在中央防災中心，與南部縣市長視訊對話。台南市長賴清德直接對著馬英九批評，多半是中央負責的河川沒做好整治，「特別跟馬總統報告，希望總統能支持治水工程，編列預算。」馬英九聞言表示：「你要中央任何協助的話，請隨時告訴我們。」賴清德回答：「謝謝。」

前一天，雲林縣長蘇治芬到行政院討治水預算，當場在鏡頭前下跪。她喊話：未來如果馬總統敢踏進雲林縣一步，自己絕對率領民眾圍堵他，絕對會當場下跪陳情。

蘇治芬（中）2011年任職雲林縣長時，帶領婆婆媽媽拿起鍋鏟要把「馬英九炒魷魚」。... — 蘇治芬（中）2011年任職雲林縣長時，帶領婆婆媽媽拿起鍋鏟要把「馬英九炒魷魚」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●馬主持防災會議只有陳菊遲到

相較於蘇貞昌當面對各縣市長「無預警突襲」，馬政府面對在野縣市首長，態度完全不一樣。103年7月22日，麥德姆颱風來襲，當晚7點鐘，馬英九到中央災害應變中心，聽取各部會防災整備工作，並與中南東部八縣市的首長視訊連線。視訊連線於晚間7時22分開始，各縣市長均提早坐定位置，僅高雄市長陳菊的位置空無一人，直到7時29分才現身。

馬總統並未問及陳菊遲到原因，還頻頻詢問是否需要中央加派防災人力及裝備。陳菊數度向馬英九表達感謝，並說目前已有國軍支援人力，暫不需要其他支援。

馬政府的「一視同仁」，不只表現在上述場合：諸如刪除退休軍公教年終慰問金、六都改制導致南部的地方組織幾乎瓦解、中小學課綱「微調」被抗議而暫緩......一系列堅持「全民政府」的表現，顯然並未贏得綠營選民的認同，反而使得藍營離心離德。2014的九合一、2016的總統與立委，兩場大選國民黨都遭到空前挫敗。

相反地，蔡政府上任後，對於首度行政立法一把抓的優勢「權盡其用」，大量通過各種針對性法律，對於長期「非我族類」的領域開刀。僅管引發諸多批評，但不能否認的是，的確挫動了藍營的支持基礎，對於未來的政權保衛戰，發揮了提前「加油掛彈」的效果。

如果就功利與成敗的角度，民進黨無疑比馬政府要來得「務實」太多，如果明年能夠順利衛冕成功，都必須歸功這些「平日燒香」。不過，把政黨競爭當成不流血內戰來打，把對方陣營當成必須摧毀的黑暗勢力，這是否符合民主政治的常態？或許在今日台灣政壇，撇開「勝選」這個唯一尺度，其他什麼都是多餘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