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唱軍歌惹到誰？陸軍官校校歌一個理由絕不改詞

2019-11-01 08:00:00聯合報記者程嘉文、鄭媁／報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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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群20多年前先後於金門319師5營2連峰上營區服役的退伍官兵每年都會相約返金，... — 一群20多年前先後於金門319師5營2連峰上營區服役的退伍官兵每年都會相約返金，重回以前駐防的部隊，大家一起升旗、高唱軍歌「英雄好漢在一班」，相當令人感動。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昨天是蔣中正總統冥誕，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韓國瑜前進眷村第一站開講，22個軍系社團齊聚中正紀念堂高唱「蔣公紀念歌」，表達對現況不滿，並對退伍軍人發出支持藍營的選舉動員令。

蟄伏多年的韓國瑜重出政壇，不管參選高雄市長或總統，都靠唱軍歌凝聚支持者士氣。去年高雄市長競選期間，「三山造勢」晚會上，他高唱軍歌「夜襲」進場，群眾為之瘋狂。今年10月15日，韓國瑜宣布請假投入總統大選，現場也清唱「我現在要出征」：這當然不是即興之舉，因為韓國瑜的第一支電視廣告，就是以「我現在要出征」為主題。

●「我現在要出征」原來出自丹麥

「我現在要出征」是19世紀的丹麥創作，背景是1848年爆發的「第一次什列斯威戰爭」。當時普魯士為推動德意志統一，煽動什列斯威（Schleswig）公國脫離丹麥，加入德意志邦聯。為了懲治「叛亂」，丹麥因此發動戰爭，保住了領土完整。

（1864年，普魯士再度發動戰爭，這次擊敗丹麥取得什列斯威。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，當地才經由協商與公民投票，北部畫入丹麥，南部畫入德國。）

這首歌曲的原名是「英勇的戰士」（Den Tapre Landsoldat），歌詞分為六段，第一句就是「我現在要出征」（Dengang jeg drog af sted）。中文版除了直接以「我現在要出征」為名，歌詞也幾乎是直譯原文的第一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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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是愛國歌曲算不算軍歌有點難說

「我現在要出征」中文版何時出現，現在頗難考證。依據聯合報系的「聯合知識庫」，早在1950年代初期，這首歌就常在學校運動會之類的活動中出現；而由歌詞句子「倘敵人不來欺侮，我怎會離開你」來看，似乎比較像是抗戰時代而非「反共抗俄」時期的背景。

另外有趣的是，「我現在要出征」的歌詞似乎沒有固定的版本：這可能是因為某些句子實在欠「雅馴」，例如「我若是打不死」，有時就被改成「我若是打勝仗」；「但全國每個同胞，都要靠我保護」的「全國」與「同胞」，也常被改成「國內」或「人民」。另外最後一句「Hurra, hurra, hurra」，是西方軍隊常聽到的歡呼語，但在中文很難翻譯，有人就唱成「哈囉」，也有人直譯成「再會」。

由於曲調與歌詞輕快，在早期綜藝節目必須要有一定主題正確「淨化歌曲」的年代，出現的頻率不低。例如1986年台視的春節特別節目「新西遊記」，當中由楊麗花飾演的孫悟空，就改編了一段「我現在要取經」。不過這個點子並非首創，而是1960年代歌廳表演時的舊哏。

不過整體而言，「我現在要出征」的定位，與其說是部隊官兵每天傳唱的「軍歌」，更適合說是「愛國歌曲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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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夜襲一唱成名藍大振綠嗆軍國主義

韓國瑜去年「夜襲」一唱成名，立刻引發綠營一片「軍國主義」的批評之聲。不過引發輿論呼應不大。當時國防部長嚴德發被記者問及，要不要因此停止教唱「夜襲」等軍歌？嚴德發表示，軍歌教唱不會因為被候選人引用而影響，應該也不至於會有「軍國主義復辟」的解讀。

相較於「我現在要出征」，「夜襲」則是標準的軍歌。1962至1963年間，國防部召集一批年輕軍官，組成軍歌創作小組，完成41首軍歌。「夜襲」是由黃瑩作詞、李健作曲，兩人是政戰學校音樂系同學。這批軍歌的著名作品，還有「九條好漢在一班」、「我有一支槍」、「我們的事業在戰場」等。

半世紀來，「夜襲」是國軍部隊最流行的軍歌之一。國防部政戰局的網頁形容，其為「少見深具描述性且多變化的一首軍歌」。甚至歌手陳昇都曾特別將其收錄在個人專輯唱片中。

●扁政府上台後軍歌歌詞「去中國化」

「夜襲」的另一個「好處」是，通篇沒有提及敏感字彙，不必如同其他不少軍歌，近年必須「順應時代」而修改。

早期的軍歌當中，充斥「消滅共匪」的句子，1991年動員戡亂解除，「匪」字因而停用。包括「我愛中華」與「我有一支槍」，都出現「去共匪化」，其中後者的確就是把「誓把共匪消滅盡」，改成「誓把敵人消滅盡」。

到扁政府上台後，軍歌的歌詞更開始「去中國化」。例如「勇士進行曲」的「頭可斷，血可淌，中華文化不可喪」變成「國家疆土不可喪」，「頂天立地」的「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」變成「好軍人」。因為1995年軍教片「號角響起」而大紅的「老兵」，「一心一意，熱愛著祖國，更把生命獻給了她」也變成「國家」。

另外還有，「九條好漢在一班」變成「英雄好漢在一班」，因為隨著部隊編制改變，每班未必都是九人。

國防部兩年前籌畫拍攝軍歌MV影片，希望推廣發行至民間KTV通路，讓時下年輕人、或... — 國防部兩年前籌畫拍攝軍歌MV影片，希望推廣發行至民間KTV通路，讓時下年輕人、或曾當過兵者也能在KTV飆軍歌。圖／陸軍司令部提供

●軍歌「不符台灣本土」綠委要檢討

至少從扁政府時代開始，綠營立委就不斷拿軍歌中「中國元素」來作文章。直到最近，立委邱志偉還對政院提出書面質詢表示，許多軍歌的歌詞、曲風不符台灣本土，內容與軍事訓令仍維持與中國治理時期相關，不符當前國情，呼籲修正。

深綠陣營對軍歌的不滿程度更高：蔡政府上台後，台灣國辦公室主任陳峻涵就在2017年民進黨全代會提案，批評軍歌充滿大中國意識，沒有台灣主體性。

陳峻涵舉出的例子，包括「開國五千年」、「五族共一家」與「夢想飛越崑崙山」：前兩者出自「我愛中華」，原本是部隊晚點名必唱，但從2005年就已取消；至於「夢想飛越崑崙山」，則根本沒有這樣的句子，比較接近的是「空軍軍歌」當中的「遨遊崑崙上空，俯瞰太平洋濱」，提案內容成了烏龍。

就在上周五25日，陳峻涵跑到中正紀念堂，對蔣公銅像潑紅墨水，結果被現場的儀隊制伏，送交警方。他事後在臉書強調，此舉是為抗議蔡政府至今不取消「台灣光復節」，不過也提到：自己過去都以為站崗的儀隊是假人，因為眼睛都不動一下，這次才曉得居然是真人。

從上述例子看來，陳主任可能因為太痛恨與「中國」相關事物，以至於也不大想弄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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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一般軍歌可調整主題曲不容讓步

軍歌歌詞是否要「順應時勢」？這些年來，國防部的立場大致是：一般軍歌可以修改甚至停唱（其實十多年前，大致就已經「處理」完畢），但對幾首代表性的軍歌，例如「陸軍軍歌」、「海軍軍歌」、「空軍軍歌」等各軍種「主題曲」，以及由黃埔建軍一脈相傳的陸軍官校校歌等，則不敢輕易讓步。

相較於邱志偉只是提出書面質詢，同黨立委劉世芳則堅持得多。先前每年立院審查次年國防預算時，劉世芳都提出，陸軍官校校歌中「怒潮澎湃，黨旗飛舞」的句子，已經不合時宜，應該予以修改。國防部早年多以「尊重原作者」回應，近年則強調，依據大學自治原則，由校務會議決定。當然每年陸官的校務會議，都是一面倒將提案否決。

日前立院外交國防委員會剛初審完成109年度的國防預算，劉世芳本會期未參加外交國防委員會，也沒有再作類似發言。可能因為她的選區（高雄左營楠梓）中有許多眷村，不願激怒選民、被對手做文章。

整體而言，不管劉世芳、邱志偉，類似質疑都算是個別動作，至於府院高層，雖然標榜轉型正義，但面對軍方傳統，到目前為止仍然相對慎重，不敢輕言更張。